笔墨有情写春秋
———访著名画家白国文
近些年,白国文先生对人生有了更深的感悟,对世事怀有更大的宽容,对生活也变得更加豁达,他的作品已不再刻意雕琢主题,更多的在美学上追求,描绘的对象有时甚至淡化为一种载体。他不随势俯仰,不为世俗所左右,不为他人的荣华而躁动,而把心静静地沉下来,他有自己的美学理想和美学追求,并且为实现这一艺术宏愿在孜孜不倦的研习、实践。这很值得我们去关注与研究。
今年6月,作为全国第六届工笔画大展的评委———白国文的画不参评也不获奖,挂在展览大厅的《山里红》只是参展。在这幅画前,我们读出了他心中的那份朴实与真挚。据他介绍说,这幅画源自于生活。4年前的一个秋天,辽宁省美协在铁岭昌图办美术学习班,作为当时的铁岭市美协主席的他负责接待工作,在那里呆了20天,体验到农村秋收的景象,看到的一幕真实场景,夕阳笼罩下一个小山沟野生的山里红密布如星,缀满枝头,而放学路过的孩子们面对这鲜活的果子,竟没有一个人去摘,当时给他很深的感触,这个画面留在心头久久挥之不去,于是吊人胃口的山里红与山乡诚信守纪的孩子就和谐地构成了一幅颇具寓意的艺术画面。因为这次大展忙于评审事宜和画集的出版工作,没有时间现画一幅作品参展,他就将原来已在全国画院画展展出过的这幅作品拿出来参展了。虽然已隔4年,我们仍然能感觉出那热烈扑面的生活气息和那精细生动的画技。
白国文可算得上辽北地区和我省工笔画当之无愧的代表性人物。30多年前,他和铁岭地区的一些画家们以自然为师,以自然生态下的感受追求为乐事,劳其筋骨,不厌其烦地画着那些辽北地区到处可见的花花草草、农舍农田,只要入画,他们就认真地画下去。那种自信、兴奋,伴随着汗水、疲惫和相互间友善的叫骂,让人开心中夹杂着几分同情或怜悯,真是不易。白国文及其同仁在创作中的劳动量是巨大的,在并不发达的辽北和家境清寒中,他们坚守着本土,坚守着自己工笔画的特色品牌,数十年过去,就画法而言,几乎无所改变。那里有一块苍凉冷峻的活土,更有一群煞是农民一样真诚的工笔花鸟画艺术家。直到他们在各类国展中屡屡夺魁,阵容骇人,成为全国关注,不可小视亦不敢小视的“铁岭现象”。在1989年第七届全国美术大展中,铁岭的工笔画初露锋芒,初评时,铁岭画家有4幅入选,在全省乃至全国都很震动,终评时白国文的《大风图》、张策的《金秋》入选。之后的几年间,白国文先后两次率部分铁岭画家出国赴新加坡、马来西亚举办《中国工笔重彩画坛四杰精作展》,并出版了大型精装画集《天衣飞扬、玉璧风动》。1994年他与夫人葛书杰又应马来西亚方面的邀请,赴马来西亚举办了个人画展,展出作品60幅,使得铁岭的工笔重彩画在东南亚引起了很大反响,并受到欧美美术界的注意。1996年他个人去日本参加画展。当时,国外的一些媒体公开地在报道中称他们为“辽北画派”或“铁岭画派”。
白国文说,他要感谢母亲,最初的艺术灵感是从母亲的刺绣中得到的。他年轻时废寝忘食、刻苦学艺,成名后却又不甘平庸。他的作品多次参加全国大展并获奖。在事业上,白国文是勤奋的,可他更重人品,他认为,人无品格行之不远,画无品格下笔无方。艺术是心灵、感情的体现,画如其人,心灵不美,无情义之人是不会画出好作品的。著名画家王冠曾这样评价白国文:“他重人品与画品的统一,生活真实与艺术真实的统一……”
中外艺术家,不论古代还是近代,都把艺术上的求新求变,当成自己终身的艺术追求。艺术的法则没有定规,守旧则死,变法则生。中外很多艺术家到晚年变法后才名重一时,艺术上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
关于工笔画,白国文坚定地说,要进行改革!工笔画发展得非常快,在二十年前、十几年前的时候,这种工笔画是沿用中国传统的笔墨,加了西画的素描、色彩,有一种新鲜的感觉。但是,在改革开放,东西方文化近乎于猛烈碰撞的今天,我们会共同感到,非常需要增进更多民族的东西。在各种外来的东西往里使劲塞的时候,我们更应当将我们民族的东西摆在最前边,这是我们这一代画家的责任。从艺术上说,现在再看看我们曾经走过的在继承中国绘画传统,吸收外国的画法的那段过程,我们会觉得,我们民族的东西,绝对是好的,是高档次的,比如说工笔画中放进西画的东西,会给人一种跳跃,给人一种新鲜感,但是,带光影的东西类似于照片,它比我们老祖宗的线条品位要低。老祖宗留直的单线平涂,实质上并不简单,单纯的美是最高级的美。
谈及工笔画未来改革的前景,白国文认为,最大的问题是画家不能静下心来很好地研究画。他说,因为人们皆处在一个喧嚣的时代,在这种大的环境中,人很难沉下来。但是,他对工笔画的改革前景还是充满了自信,他说,时代在发展,作为美术界会有一种自然的流向———不断地更新,不断地向前进。画画的有个词叫“结壳”,就是画画到一定程度,跳不开自我,怎么画都是那种老套子,必须得打破这个壳,但是有的画家到死了也打不开这个壳。得费很大很大的劲。“齐白石变法”,说的就是打破了“结壳”。就是他冲破自己的老路,到了衰年,大笔大墨,形成了一种新的画法。他说:“我下决心,要把原先的画法完全屏弃。原来的那种传统勾染笔墨,加上西洋素描染色画法,现在从形式上要改进。”
刘长青 本报记者 杨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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